跟着衣羊船长去航海 第18章 3.驾驶台闲聊的技巧

2017-12-18974

安特卫普的引水船

  究竟我与引水员的聊天什么,或许你会感兴趣。

  3. 驾驶台闲聊的技巧

  “你知道吗?我们引水站是设在这个叫‘Wandelaar’的地方,在比利时语言中这个‘Wandelaar’就是走的意思,这就是说我们安特卫普港是从这里慢慢走进来的,同时也表明了我们比利时面临着的北海是从‘Wandelaar’这个大陆架结构的地方一点点变浅,形成了河道,因此‘Wandelaar’也是比利时走向世界的地方,我们也从‘Wandelaar’走向发展。”

  “Wonderful,太美妙了,引水员先生我为您的祖国感到骄傲,我也希望我们的船舶也能慢慢从‘Wandelaar’航道进入你们这个伟大的王国,把中国人民友谊带给您,带给你的国家,带给您的朋友,共同‘Wandelaar’(走向)繁荣。”我也连忙搭起了一个顺杆,让他顺着听好话,听的乐呼呼,很有面子,很有自信。我俩彼此间吹捧还很默契,别有风味的。

  引水员听了我一番这么的表达更觉得兴奋了,在驾驶台非常活跃,而且操船的敏感度大大提高。我的师傅曾经告诉我,在驾驶台不能保持肃静,特别是在黑暗中,应该要有外来的应激环境来提高驾驶员的灵敏度。譬如,驾驶员应该学会吹牛皮的时候,眼睛直视前方和两舷左右。即便是吹牛,也可以航船的前方形势作出最快反应。
  

斯海尔德河道

  从心理角度分析:一般人的感觉在黑夜的环境下,情绪都会感到很沉闷和消极的,由此他的反应相对来讲就比白天迟钝多了,对外界的变化应变的敏感度就会下降,如果没有外界特别刺激的话,可能就会犯困,注意力就不会集中了。

  尽管引水员知道自己在狭水道航行的责任,可是当河道比较坦直的情况就更放松注意力了,这是本能的心理反应。事故一般就是因为这样的心理状态而疏忽了操作反应导致发生。我见到一篇报道说的是高速公路为什么建造的都有圆弧,我驾驶车辆在高速道路上行驶,还真从来没有发现高速公路是笔直的。道理就在这里:“经常的圆弧道路能够让驾驶员的驾驶精力一直处于临界活动的紧张状态,让大脑始终兴奋来驱走驾驶员的驾车疲劳,以便减少交通事故的发生概率。”

  在夜航中我同样需要外界的刺激来清醒自己的头脑,保持清晰的灵敏度配合引水员的操作。这种故意带有刺激的驾驶台气氛一定程度上能够保证航行安全。由此我又引发了一个非常严肃的主题,改变过去一贯认为:“在船舶进入狭水道航行、在复杂区域航行时,必须保持驾驶台严肃气氛,保持安静以便让船长和驾驶员集中注意力。”的观点。其实在实践中,我从驾驶员开始从来没有遇到过在航行操作中有船长在全程操作中能够绝对沉默的。可能在紧迫局面的关头,全体驾驶台成员都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缄口避言,安静地可以听到一根缝衣针掉地的声音,可是当避开了一个险情后,驾驶台成员马上就会将闭锁的眉头解开,开始活跃气氛了。
  

安特卫普的发电厂

  因此,这种心理分析还是具有一定的科学性。当然在驾驶台闲聊还得适合当时的局面和情况,不能因为我的胡诌就感到应该提倡这种驾驶台的闲聊了。船长适当地调节驾驶台气氛、调节与引水员之间的注意力并不一定是闲聊,当你遇到一位不善于聊天的严肃引水员就得采取其他的方式去调节了。这就叫“活学活用,灵活机动,”。船长决不能教条的脑袋只搭了一根筋开船,在应对各个方面都应该动动当时情况下的脑筋。

  因为安特卫普的靠泊情况我一直心里担忧,即使海引水员帮我航行了3小时,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我疲劳程度,可是连续工作疲劳还是不断袭来。所以引水员的高谈阔论一定程度上刺激了我大脑的兴奋度,保持了精力注视引水员的操作。

  从Wandelaar引水站开始在Westschelde河口航行到Vlisinge南水道需要2小时,Vlisinge南水道是荷兰的一段河道,这是一段以北岸的一个荷兰城市命名的水道,然后更换引水员航行在斯海尔德河道。斯海尔德河下游三分之二的流域属于荷兰,上游三分之一的流域属于比利时。因此,两国的引水公会共同经营斯海尔德河的引航任务。有时候荷兰引水员会把船舶引到Vlisinge南引水站,再换成比利时引水员到安特卫普港。在欧共体内,除了国家的独立的概念外,几乎没有国境线的概念,人们可以持有欧共体国家的有效证件到处可以“周游列国”,那种中国人心目中的出国概念完全是不同的,倒好像是中国省际旅游一样只要持有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驾驶证和身份证就畅通了。但不一定那么好用,那些横行霸道的地方道路检查站如同拦路虎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在等着你的到来,然后以某种理由狠狠罚你一下。不信,你可以问问那些自驾出省境自备车主的体会。现在很少有自备车主驾驶着小车在祖国的高速道路上车轮滚滚,进行省际旅游。而在欧共体这些国家却没有这种障碍,像这条斯海尔德河共同养育了荷兰和比利时两个王国的人民一样,在和平共处的环境下两个国家彼此的友谊流淌在一条河中,因此这里的两国共用一个引水站进入斯海尔德河的所有港口。
  

Vlisinge南水道更换引水员

  驾驶台外的陆地被一片灯光湮没,夜空在这里变的明亮起来,灯光没有普照的地方还是一片黑暗。好在月亮开始从东方渐渐升起,冷艳的月光从黑夜中给了我很大的安慰,至少视线良好。引水员走到我跟前:“船长还有20分钟就要换引水员了,我即将下船了。请你准备好右舷引水梯,一会儿河道引水员在Vlisinge南河道中更换。船长先生,你是中国北方人吗?我好像觉得你长得比你的海员都高大,中国人好像都没有你这样高,你看我和你的身高一样高,很少见到你这样的身高。”

  “我是中国南方人,我的家乡在上海,这是我们船舶的母港。你知道上海吧,一个中国非常Biggest(最大)的城市。对船上海员的身高都没有我高,可这是上帝给我的身高,我感谢上帝。不过请不要有这样的看法,现在中国人的身高都在变化,我只不过走在前列而已,我们的海员也有高大的,我指了一下我们的舵长,他也很高吗。来我们比较一下。”

  引水员站在我的背部开始比较高低了。“不,请您报一下身高吧!我的身高为187cm。”

  “OK,你比我高5cm,还是你高哇!”我连忙讨好他。

  引水员感到很高兴:“中国上海,我知道中国最大的城市,在图片上太漂亮了。”

  “希望您能够到中国上海来旅游,看看中国。”

  “我很忙但很想去中国,我必须赚钱,当我攒够钱我一定会去中国看长城的。”

  “那是北京,上海没有长城,就像安特卫普一样是一个河港。”

  “船长,我们这里的香烟很贵,您船上是否有香烟,没有被关封吧。我想出钱在你船上购买一条任何牌子的香烟,中国烟也可以。”

  “OK,没有问题,不过这钱我就不收了,就作为礼品送给你了。”

  我考虑到欧洲这些引水员一定身边没有香烟了,因此想从船上购买香烟,一般讲欧洲引水员、包括这里的官员基本上都是不要礼品,更不会张口向船长索要香烟的。所以我对他的请求就给予满足了,当然我是很乐意这样做,我感觉到和Gentlemen交往总比和中国那些港口心狠手辣的官员要强的多,我厌恶这些一直不能满足物欲的贪得无厌的港口官员。

  引水员很高兴地从我手里拿到了一条三五香烟,把他藏匿在宽大的大衣内:“这样就不会被其他人员发现了。谢谢船长。”

  前面一艘引水艇驶过来了,引水员坚持在驾驶台站好最后一段时刻,直到另外一名引水员上船交代了船舶情况后,转过身热情地和我握手再见,并且听到他只有我和引水员之间才意会的那句重复了几遍的“谢谢!”

  我站在船桥的侧翼观看他安全离船,随后回到驾驶台内对着刚上船的引水员说:“OK,Pilot off, 我们可以开车前进了。”

  “full ahead!”引水员马上喊出了超级口令,刚上船就迫不及待想尽快赶到码头靠泊了。

  “Take easy, Please!”我马上接上引水员的命令,我们必须一点点加速到全速前进,全速前进的速度是20.4节!引水员先生!”

  引水员见到我发表了评论,大概感觉到口令有点过激,所以接下来马上:“对不起;船长先生,保持航道限速15节,OK?”
  

河道内更换引水员

  驾驶员走到他跟前说:“引水员先生,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吗?咖啡?饮料还是中国绿茶?如果需要我可以为您提供。”

  “咖啡不要加糖,不要牛奶,Black café!”引水员要求驾驶员提供纯咖啡。

  引水员接着跟我说:“船长先生我可以抽烟吗?”“OK,没有问题。”我跟引水员说:“香烟可是对身体有害啊!”

  “可是,有的卖,我得买啊!”引水员笑呵呵的对我说,边拿出一根长长的雪茄烟,边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吧哒、吧哒几声打火机声音,伴随着一团微弱的光芒把雪茄点亮了,大概有一段时间没有抽烟了,引水员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喷薄而出,一种如同吸毒一样地表情在患上烟瘾的引水员脸上惬意地暴露无遗,那香香一缕青烟把整个驾驶台都浸在了雪茄烟中了,伴随驾驶员端来的咖啡,整个驾驶台都飘扬了十足的洋气!我还有那么一点能够承受的感觉。毕竟是客人,我虽然不想承受烟熏火烤的滋味,可是我还是默许了引水员的吸烟要求。想不到随后的一段航程中我深受二手烟其害,变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在高压气团控制下的这片和平的天地下,河道内的风力明显下降。晴朗的天空中略带椭圆形状的月亮,随着河道的弯曲一会儿在船艏,一会儿在船尾,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请不要误会,这不是“月亮走,我也走”的浪漫感觉,而是这Schelde河弯弯曲曲的幅度太大了。从海图上查看河的总体走向是从西到东,可是河道九曲十八弯,基本上都是“Z”形。我跟海员说:“那个形容革命的词句在这里可以改成‘河道是曲直的,但是目标是一致的’!”在驾驶台的弟兄都笑了起来了。

  引水员在黑暗中不知而然,疑惑地说:“What did you laugh at?”(你们在笑什么?)

  “哦,那是我在说你抽雪茄烟地姿势优雅的像英国前首相邱吉尔!”我跟他开起了玩笑。

  还真来劲!他把放在嘴里的雪茄学着邱吉尔的样子摆了一个“Pose”,洋洋得意。

  可是这根烟枪不好玩了,我感到了喉咙被烟刺激地发痒,连连咳嗽起来了。那引水员从我答应他抽烟起,衔在嘴里的雪茄从来没有断过,尤其在前方出现复杂局面时,在黑暗中驾驶台总有一个不知名的小行星与天上的繁星共同支撑了黑色天空的景色。像流星或亮或暗,似恒星我自巍然不动。现在我后悔起我为什么要同意他在驾驶台抽烟,我没有仔细统计,大概他带来的一包雪茄烟到靠好码头所剩无几了。他在夜幕下可能就是凭借了雪茄的力量坚持到了最后。而我在密封的驾驶台里吃不消了,只能打开两端侧门通风。寒风一会儿吹得驾驶台人员嗦嗦发抖了,引水员连忙要求关闭侧门却没有联想我们为什么开门的目的。

  我只能站在侧门的缝隙中贪婪的吸吮凉丝丝的河道上空的新鲜空气。

  我的目光暂时转移到了门外的景色,从驾驶台看两岸万家灯火,这是一片化工厂区。高高的蒸馏塔都是被灯火笼罩了,我从望远镜看到化工厂的规模大的看不到边。靠近岸边蒸馏塔上压力释放阀在高压蒸汽下发出了尖锐的啸声,白白的蒸汽在灯光下冲天而上,化着一团轻雾升到了天空漂向远方。

  船艏又一次大幅度转向了,那片灯光被留在了船尾,前面出现了昏暗的一块沼泽地。远处只有散落的几点灯光,我猜想大概是渔家灯火了。可惜在晚上我的数码照相机完全失效了,我根本没有留下一张沿岸的景色,无不遗憾。想开航一定能够补上的。
  

安特卫普码头泊位

  我又见到了前方的亮光了,引水员叼了雪茄走到我的跟前:“船长,还有20分钟,拖轮就要到了,请前后准备带拖缆靠泊了。”

  我命驾驶台通知甲板部人员开始准备起来了,安特卫普的集装箱码头现在造在了船闸的外面了。以前我开船到这里都是需要过船闸进入河道纵横的内港。这里的潮差大概高低相差7米,所以以前的2-3万吨的集装箱船舶都在里面卸货。而今船舶尺度太大了,没有办法只好像世界所有的集装箱码头一样建造在了边远地区,基本上都是进出不方便的地方,甚至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如果没有交通工具协助的话,现在你休想从这边远地区到城市一步。所以现代海员最为集中的通病——想家比任何年代的海员还感到迫切。而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一个码头考虑为海员提供方便的途径,他们只想到的是集装箱吞吐量,而没有想到海员需要回到社会,融合于社会的精神吞吐量。特别是中国南北大型集装箱码头,码头进出口的大门管理人员盯着海员口袋和提包,门外的出租车想着如何搜刮海员的钱财,斩人生地不熟的海员冲头,出入大门香烟铺路,证件倒是其次了。

  引水员把船头冲向了码头向左调头,在拖轮的协助下巨大的船体开始吃力地扭动身躯原地调头。我站在引水员的后面,雪茄烟呛人的味道扑鼻而来。即使我换了位置,这烟好像故意河我作对,飘向我站立的方向。这天开始我对雪茄有了深仇大恨,对引水员满脸怒气,可是我还得忍受,不能在关键时候去打扰他靠泊的注意力,我想好了等到靠泊完成,在给他签

  单的时候狠狠地抠他一下。

  引水员花了30分钟终于船舶安全就位了,那个引水员还叼了雪茄在驾驶台里面抽。我走过去:“引水员先生你的引水技艺不错,可是今天我被你的雪茄熏的受不了,你这个坏习惯不改的话,哪天再上我的船舶我肯定把你赶下去!”

  “引水员耸了耸肩,对不起,我知道这是坏习惯,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再说这是您同意我抽的,您也没有阻止我在驾驶台抽烟!”

  天哪!我被他说的噎住了,好半天没有想出回击他的语言。算了,还是叫他早点离开吧,让雪茄烟“滚出”驾驶台,我把签好的单子往他手上一送,叫三副把他送下了船。那引水员对我笑笑:“下次我再来帮你引出去。”

  我没有话说了回敬他笑笑,见到他渐渐消失在夜幕中影子如同烟雾一样消散了。

  代理在Wandelaar引水员刚上船就来了卫通电话说今天太晚了不来了,明天我给你带来船长备用金2万5千元美金,接着发了一张已经被移民局通过的海员名单的传真。

  靠泊完成我下了驾驶台,大厨师傅又端来了夜宵,我看着冒热气的夜宵眼睛都湿润了,我有这么好、这么多的海员关心我,我心中得到了工作上的宽慰,也想多为海员办一些实事。把我倡导的船舶安全、和谐、健康和效益的管理宗旨更有效的贯彻。让海员都不忘“厦”轮这个海员自己的家庭,让微笑都绽放在每一个海员脸上。

  海关官员就上船了,简单地办理了进口手续离开了船舶。
  

安特卫普的游艇码头

  海运圈聚焦专栏作者 航海衣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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