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初为了我家小子也能享受到帝都的优质教育资源,全家一致决定:进京!
虽然在举家迁来北京之前,对可能面对的帝都生活压力有所思想准备,但经过近一年的实际体验后,全家的生活成本开销还是远远超出了预期。
自16年初进入华洋办公室,已三年有余。办公室工作,完全不同于船上,上班下班,出差访船,学校招生,新生培训,一切都忙碌而又充实。但收入比起干船长,却是上下两重天,眼见之前攒下来的那点老本一点点见底,心里越来越发毛。
这样下去可不行,入不敷出的生活,最终有老本见底的那一天!
最终决定,还是得上船!
哎!一切都是缺钱闹的!
上船之际,正值北京深冬时节。
19年1月的北京,天气寒冷且干燥,空气中的流感病毒,似乎不惧怕帝都的天寒地冻,四处肆虐,专找小孩儿童下手。每年这个季节,北京的中小学幼儿园,都会是流感病毒传染的重灾区,我家小子就读的中学,同样没逃过此劫。
临近上船前3天,学校通知我们孩子发烧感冒严重,赶紧将孩子接回家。我家小子就读的中学,实行全校学生寄宿制,学校封闭式管理。可以想见,一旦某个学生得了流感,基本上是一传染一大片。带着惶恐不安的心情,赶紧去学校将儿子接回来。回到家里,小子已经蔫得像被霜打过的茄子,嗓子全哑,扁桃体肿大。一打听,全班有近一半的同学都被传染,让家长给领回家了。
赶紧一通标准化操作:上医院检查化验,开药打点滴。通过近三天的家里医院来回折腾,小子的感冒渐渐好了。
但临近出发这一天,我却中镖了,嗓子开始干咳难受,似乎要冒烟,浑身疲软难受,总觉得不得劲。我知道,上船前的这次流感,我是躲不掉了,但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上船后病情的发展,差点让我想打道回府。
1月8号下午临近三点左右,带着感冒的病躯,登上了北京去常州的飞机。目的地:江苏镇江港。
北京到常州的飞机,一天一班,到了常州机场已是下午六点过。常州机场到镇江港还得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因提前在网上定好了镇江港的酒店,虽知道会很晚才回到,但觉得有一个最终落足的地方等着我,内心倒也坦然。
人生亦如此,只要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你就有了前进的动力和方向。

师傅似乎不爱言谈,我不得不主动挑起话题,没话找话说,要不然,这一个多小时的寂寞无声,那得有多尴尬。但没料到出租车司机却自个在那里打起了他的小算盘,在临近上高速口时,师傅突然跟我讲,他要收来回双程的车费,要不然空车回来就亏大了,但让我给断然拒绝了。告诉他,要么继续前行,要么放我下车,我另行叫车,双倍车费,门都没有,全天下都没这个道理。
似乎被我的正义言辞给镇住了,师傅不再说话,一路向前,向镇江港进发。经此一闹腾,双方都保持缄默,不再言语,车里除了发动机嗡嗡的回响声外,就剩下尴尬了。
担心司机搞小动作,将我抛在途中,我暗自将司机的工号和车牌号给记了下来,手机一路上开着高德导航,监视着司机可能绕航的一举一动。
这不由让我心生感慨:当代中国,诚实守信,应是这个社会良性运转的基本前提。人与人之间一旦变得不再信任,将徒增这个社会的运行成本,最终伤害到每一个个体。
一路尴尬无语,车最终到镇江港指定酒店。舟车劳累,加上本已感冒,人已是疲惫不堪,匆忙办理完入住后,连澡都没洗,到头蒙被就睡。按之前感冒的特点,只要好好睡一觉,第二天感冒肯定好一大半,但是这一次,我错了!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浑身越发酸痛难受,嗓子好像要冒火,咳嗽得更加厉害。昨夜镇江悄悄地下了一场雨夹雪,早上醒来,天空中还零星地飘着雪花,窗外的花园里,雨水和雪花一同挂在草尖上,树丛中,点缀着园中的绿色,给寒冷的南方冬季,增添了一丝别样的诗情画意。
吃完早餐后,一同上船的刘老轨和杨水头来房间里聊天近两小时,聊的全是船上工作,分享心得,表达决心:一定要在曲船长的带领下,把这条船的工作干好,做到高高兴兴上船,安安全全回家。
想想也是,在船工作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让船上兄弟们,高高兴兴上船,安安全全回家么?

手里拎着这一大包西药,不由得让人心生抱怨:病毒性感冒,检查化验加开药,快小一千过去了,其实这种检查化验真有必要吗?但这似乎成了目前大多数医生看病的标准化操作,不论啥病,先让你检查化验,然后再给你开单下药,似乎离开仪器,医生们都不会看病了,真是这样吗?
第二天临近中午,本船另一家船员公司的主管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要和我们一同上船,去慰问船上弟兄们,打算中午时单独请我和刘老轨吃个饭。早有耳闻这个船员主管比较抠,心想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专门请我们吃饭。临近吃饭时,刘老轨却告知有事要办,不能过来,这兄弟带着我在饮食一条街上转了十多分钟,最后找了一家米线馆,一人一碗米线将我打发了。过后我心里一阵莞尔,看来传说是真的,不过,冬天里一碗热腾腾的米线下肚,浑身倒也暖烘烘的。
下午三时左右,代理开车将我们接到海关和边防处,办理好所需上船手续后,驾车向码头驶去。虽然吃了药,但感冒似乎没啥好转,好像还越来越严重了,一路上咳嗽更加厉害,开始发烧,浑身更加疲软无力。
去码头的途中,代理告诉我们下航次去加拿大装木材。听到这个消息后,刘老轨嘴里开始骂娘,说运气咋这么差。我也是心里一沉,觉得上船后面临的首个航次,不论哪方面都是一个比较艰难的航次。一月份冬季的北太平洋,基本上是天天狂风肆虐,恶浪滔天,低压一个接着一个,对于航海人来讲,一月份冬季北太平洋的船舶空载航线,那是恶魔一样的存在。
代理开车,抄长江江边的近道走,路况奇烂,一路颠簸,加上我本已感冒,把肚里仅存的那点东西,全都给我颠翻上来,车一到船边,我赶紧下车,蹲在码头边一阵呕吐。
拖着难受的病体,终于上船了!面对熟悉而又陌生的船上环境,闻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船上味道,身体虽在船上,但人却恍惚,仿佛灵魂离体,思绪和感觉都在家中一样。
为了家庭,为了亲人,船上的弟兄们都肩负着沉甸甸的责任。哪有那么多的诗和远方,一切美好,都需要有人负重前行。
生活本不易,且行且努力吧!
来源: 海事服务网CNSS 曲霄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