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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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菜（网络照片）
远洋海员的伙食一直是非常头痛的事情。海员最喜欢的伙食不是大鱼大肉而是青碧绿叶瓜果蔬菜！如果一个月没有蔬菜，那么海员的情绪马上变得很坏，甚至打架斗殴的全武行都会呈现。政委——这块三夹板会变得里外不是人，横劝不理，竖劝不睬。缺少蔬菜滋润的大家内火旺盛，加上吵架就会口舌生疮。口腔溃疡犹如满目疮痍，孰不可睹。
但当年的海员不在乎口烂舌燥的德性，蔬菜再缺少宁可打架也很注重发食品。就是吃酱菜、萝卜头，大鱼大肉也要发一定数量的食品，以满足海员的物欲要求，政委也好做思想工作了。远洋船到香港、新加坡上伙食不是添绿叶蔬菜而是购买国内供应商那里买不到的乐口福、美禄罐头，还有大白兔奶糖、奶油饼干。便宜啊！
蔬菜呢？买一点点。管事言：
购买蔬菜（网络照片）
听到要少发食品，海员们就不同意了。于是，发食品变成了远洋船舶互相攀比的项目，每位海员得到大量的食品都会眉开眼笑，满足了。
记得当年船到上海之后，还受到海关的查验，一些驻船关员得到了管事的好处后，也在权力和政策范围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海员大包小包带下船。最辛苦的就是吊在黄浦江浮筒上拿到交通艇上。这是一件体力活，海员们大家都会互相帮助拿下外国买的的东西。
第一次公休回家，积攥几个航次的食品，我露出了海员灿烂的微笑。
我用垫舱木料做了一根木扁担，吭吱、吭吱挑回家的。那个腔势给乡邻看见后就像在买彩票中彩，发了横财的暴发户。
是紧缺的食品，谁见了都喜欢，拿到家里绝对是上乘的。我见者有份，小恩小惠把邻居伺候的衣羊长、衣羊短直赞扬。邻居还一个劲的鼓动小孩：
“好好向衣羊阿叔学习，将来也去当国际海员去！”
呵呵，我那个趾高气扬啊，觉得世界上的职业再好也没有当海员强。
记得那是1985年，一艘万吨级的杂货船从日本神户开出来到香港去。船上大吊、小吊如森林一样密集。我被外派到这艘香港某公司的船舶上当二副。
这是一艘从南韩海员接收的跑中美洲航线的多用途船，可以装集装箱。但还是以装载杂货为主。船上除了三个船东印度海员作为督察员协助我们外，其余都是本公司的海员。
维多利亚港在夜色下灯火灿烂，引水员上来后说：“你轮将在维多利亚港内锚地系浮，装卸货。”在引水员的协助指挥下，船终于在天亮前系好了浮筒。
外国船东没有远洋公司那样为海员祝交通艇下地。所以海员们在香港一个星期的停泊中谁也不敢跟随送物料的交通艇下地，也不能自主下地购买伙食。
船东说过，大家可以下地，但交通费由海员自己出。哇塞！海员的外派也多不了几个铜钿，谁有钱为下地付钱。全体海员戆兮兮地待在船上，看着曾经自由自在游走的香港岛。
船上留下的都是南韩海员的伙食，土豆包心菜、咖喱。对中国海员胃口的蔬菜什么都没有。船不回国内，船长决定到了香港后让供应商上伙食。收到供应商报价的菜单之后，从来没有外派经验的船长如何上伙食心理没底了。他和隐蔽在海员中间当服务员的政委商量如何买菜。因为，外国船东他们不希望在船舶上出现做思想工作的政委。
最后，船长、政委商量下来后决定少上蔬菜，多上鱼肉。而所谓的肉就是猪爪、鸡爪、鸭爪等最便宜的肉类。但观念还是国内的做法，留出来的伙食费购买大量的食品。这让三个印度人百思不知其解中国海员为什么买这么多的食品，难道当伙食？
当供应商租了交通艇把上的伙食送到舷梯口时，政委早已组织甲板部、轮机部和业务部人员等候在那里。这不是搬到伙食仓库里去，而是根据部门按人头一人一份各自拿到自己舱室里去各自保管，再进一步说就是远洋海员早已熟悉的分食品。印度人也拿到了自己开列菜单上的伙食，他们把自己喜欢的伙食搬进了仓库。
从家里出去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还没开始远航，餐桌上没有绿色蔬菜。
船长和政委鼓动：“我们可以在一路港口补充伙食，下一个港口就是台湾，我们可以在台湾上蔬菜，我们一定要完成外派任务。”
如此，我在航海生涯中度过了最难过的、没有蔬菜的日子。但政委的话成了曹操带领部队的鼓动士兵口渴的话：“前面就是一片梅树林！”
香港维多利亚港渐渐离去，我们开始了一个非常艰苦的外派工作了。除了与印度海员的挤压做斗争外，还要来自海员窝内斗。
到了台湾，船长从供应商的菜单价目表上了解到蔬菜奇贵，又缩手了：“我们的菜足够维持到巴拿马运河！我一定会上的。”
就这样，我的第一艘在外国籍船上的工作开始了，那是没有蔬菜的日子。
海员们的情绪由于没有蔬菜而躁动。印度人的挤压、海员的吵架、船舶领导层内为劳务费的分配等一系列矛盾，终于让印度人抓到了把柄。
当船舶返回香港后，我们全体海员被船东炒鱿鱼了。理由：国内海员与外国人语言交流不通畅，实质上，印度人反映给船东是中国海员的技能不行和工作没有主动性。海员和海员之间老是吵架。那次外派我真的感情上很受伤。但严酷的事实，我们暂时斗不过印度人！
那些在香港上的伙食，分发的食品也带不下去，就是带下船，乘飞机回国，三个月赚的辛苦钱谁愿意化为飞机的托运费。
如此，海员与放在舱室内，自己舍不得吃，给陪伴了三个月乐口福、美禄和大量的饼干做了一个隆重的告别仪式后走了。
因此，作为船长我已经在锚地时安排好到了香港之后要求政委下地的时候，带一点蔬菜上船，至少餐桌上有绿叶菜来增加食欲。海员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的。
下篇回忆“香港回归”！
海运圈聚焦专栏作者 航海衣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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