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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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胸前挂了望远镜，站在一艘名叫“贝诺”的挪威籍灵便型散货船上驾驶台的侧翼。船正在地中海西西里岛附近的海面上航行，海面风平浪静。
外派出来已经4个月了，船一直在地中海沿岸港口装货、卸货。在乌克兰伊利乔夫斯克港装呆了3个月才装满了一船小麦，现在正去往印度的科钦港卸货。
船舶停靠印度港口卸小麦。港口山的流浪牛正在觅食小麦
在港内时一位水手向我汇报。尽管我在抵港前都开会告知弟兄们所靠港口的治安问题，海员被国外港口人员偷窃财物的事还是经常发生。总有少部分弟兄到甲板、机舱工作时忘记了未锁舱室门而遭致财物被偷窃了。然后，哭出呜啦地跑到我这里来“告状”。
说实在我也缩手无策，去当地报警或许付出的代价比丢失个人物品的价值还高。
但是弟兄们丢失了血汗钱的确让我伤透脑筋，不得不管。追究事因后，我严厉训斥外，从同情心出发，有的时候我不得不在劳务费分配中给予一点补偿以慰他心情。
海员弟兄感恩戴德笑了，可是经常这样做，海员弟兄是不愿意的，而且还会引起不必要的吵闹，我也是拿工资和希望获得劳务费的中国船长，不可能经常做这样的好人好事。
外派每个月都是船东委托船长向海员弟兄发放工资。弟兄们担心日积月累劳动得来的工资无法拿回家还受到意外丢失而提心吊胆。我也同样担心自己房间内所保管的4-5万美元备用金的安全。假如我的保险箱被盗贼光顾的话，我外派一年的工资都无法弥补。再说自己的工资放在舱室内也感觉不安全。
曾经在北非我遭遇海盗登轮抢劫，所幸我有所防范，事先把船长备用金藏在任何人找不到的地方才保住了海员弟兄的工资。
即便坚持到最后，每位海员弟兄身上揣了近万美元回家也不够安全的。
怎么办？前面就是过苏伊士运河了，那里的治安情况也非常复杂，再说当时还没有船上的保安规则规定限制外来人员的具体措施，弟兄们都惶惶不可终日。
在地中海航行时我一直想对策。我翻开我房间抽屉中的船东公司的一大叠表格。一张A6表格呈现在我的眼前。这是在船的缅甸海员经常向他们公司汇款填的，让我签字后发送到船东的。我在上船时研读过船东的SMS体系文件，看到一段船东可以为海员弟兄免费办理工资汇款的业务程序。
这不是蛮好吗？我把弟兄们的工资集中起来，填好这张A6“Remittances”表格后告诉船东财务，把弟兄们的工资汇到家里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吗？
于是把我的想法电告了船东财务。船东财务说：“我们没问题，问题是你们派出公司肯接受我们的汇款吗？因为船东汇款层序是公对公，不可能分别汇到海员弟兄的家里。你们公司财务愿意为你们发工资吗？你们外派合同上是没有这项要求的。”
获知情况后，我马上电告自己的派出公司。呵呵，公司主管人员直截了当拒绝了：
“由于牵涉到海员现金问题，公司不愿意为海员汇款的情况是因为国家税务局规定，公司账户进来的每一笔外汇都要交税的，这么多海员公司如何垫这笔税？要不交税必须证明是海员工资，证明了是海员工资就必须代扣个人所得税！海员兄弟愿意吗？所以我们公司管理层有难言之隐啊……，重申：要求海员弟兄在外派期间妥善保管好每月获得工资。或者让公休的海员托带回家，或者我们通知船东在合同结束时一并支付。”
合同说好工资月月清，弟兄怎么可能到合同结束再拿工资？叫公休同伴托带回家，这风险也太大了，再说进出国内外海关都要报关的，超出现金数量要没收的，公休弟兄敢接受托带吗？绝对办不到的！
的确，有些公休海员好心替未公休的海员托带工资，在旅途中遭遇了不测，发生了钱财遗失或被偷盗的情况。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托带的后果最后是令双方走上法庭打官司，好友变成了坏友了。最后两败俱伤，丢失的工资等于一年在外白干！
看来还得我船长自己想办法为弟兄们解决这个问题了。
我跟船东说：“我想将弟兄们的工资汇到我的银行账户上，然后再通过我家属向汇款的海员家里转发汇款。其国内产生的费用由海员弟兄们自己承担，如何？尽管我家属烦一点，但可以解决海员弟兄的实际问题，我船长也无需再频繁地向船东申请工资备用金了。”
船东财务爽快地答应：“可以的，不过请船长写一张汇款协议书，由需要汇款的海员弟兄签字认同。并将他们的银行卡号和通讯电话在每次汇款的A6表格上反映出来。”
在过苏伊士运河前，我召开了全体海员大会，将过河的注意事项一一向弟兄们作出了布置，安全过河为第一要素，其次要的要素我就把弟兄们对汇款工资的心结问题谈了出来。
船尾的挪威旗
当我过了运河之后，我写好了一份汇款协议书，里面列明了各自承担的责任和义务。我告诉大家这是志愿的不强求，相信我船长一定为大家排忧解难的。当发放工资时，大家可以把零用钱和私房钱拿出来，再把剩余的钱汇到家里。同时说明船东汇到国内的汇款无需手续费，而我家属往你们家里是需要汇款费用的。
这个费率是固定的，可以事先算好的。大家最好汇整笔钱，再垫上汇款费用就OK了。再则，请各位海员弟兄们将规定银行账户和联系的电话告诉我。以便让我家属及时联系，了解汇款收到情况。同样，船东财务也会及时将汇款抵达我家回执情况反馈给我的。为了公开透明，我将每次汇款的情况在公示板上公示。这些工作都是船长义务的，请各位海员监督。
船上大部分海员在协议书上签字画押了。我马上将协议书发给了船东财务和派出公司主管人员备案，以便监督我家属执行汇款。
发工资的日期到了。
我将海员弟兄需要汇款的钱留了下来，然后我填好了A6 表格发给了船东财务。船东财务收到后即刻向我的银行账户汇款。当船东财务接收到银行回执后，就发给到了船上，我收到后马上公示出来。
同时，我把A6表翻译好，通过船东指定电邮地址发送到自己家里的电脑上。
当时电脑没有大量普及，我为了船上工作的方便就添置了电脑和扫描仪。
当我家属和女儿收到汇款后，就把表格交给了银行营业员。银行营业员按照清晰的A6表格上的银行卡号逐个汇到每个海员家属的账上。我家属把汇款收据用扫描仪扫描后，再通过电邮传到船上。弟兄们的绿色美金就在两三天之后就平安到家了。
我为海员弟兄们做了一件好事，我在船上的威信提高了，弟兄们在船上跟我一起工作的劲道越来越大，因为弟兄们解除了后顾之忧的心理情结，船舶工作变得更加安全了，海员互相间的关系也达到了非常和谐的气氛中去了，外派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我公休时把这个汇款程序交接给了接班船长，以便及时把海员弟兄们的钱汇到家里。
当我再一次外派，到在新加坡船东公司办公室报到时，船东财务告诉我：“你是极个别为中国海员弟兄们义务汇款和让家属再分别汇款的船长。”
在挪威船工作照
船舶在澳大利亚上引水员
海运圈聚焦专栏作者 航海衣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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