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哨兵脚下传来了轻轻的撞击感,好像河口顺流而下的流木撞到了船身。突然迸射的火光让这名海军陆战队员浑身一个机灵知道自己已经铸成大错,忙招呼其他知更人员,但一切已经太晚了——撞击炮舰的不是流木,而是一艘满载三十多号人的大艇,这些人见敌人完全被抓了个猝不及防,直接攀援而上,蹿过舷墙的栏杆冲上露天甲板,眼瞧着含杀而至。为首的是一名眼睛喷着火的军官,他从胸前拔出一柄柄已经装填好的手枪,在黑火药的硝烟里掩杀过来,手起枪落,浑圆厚重的手枪握把毫不留情地把一个值班水手当场敲晕。青年军官身后刺过来的是长毛和刺刀,经过不几分钟的抵抗,舰面上的水手陆续投降,突袭队控制了每个大舱口,迫不及待地用钉子把舱盖钉死,不让下面刚刚被甲板上的混乱惊醒了美梦的水手们窜上来。有的水手知道局势已经不可挽回,又不愿意作俘虏,纷纷支开甲板下炮门的炮门盖,直接跳海泅水而走。突袭队不敢怠慢,赶紧挂出这艘战利品炮艇上的风帆,以最快的可能速度,朝母船返航。
赫敏号复原船
这种突袭行动多少看起来有点鲁莽。毕竟我方只有几十个人,虽然荷枪实弹,但是全部塞在一个十米来长的小艇里,被敌人发现了,只要一通密集攒射似乎就可以完全压制。即使不能及时压制,以人力划艇的速度,对面一艘塞满水手的战舰似乎也完全有时间分配武器和人力组织有效防御。不禁要问,促使趁夜突袭成功的因素有哪些?
首先是要趁夜黑风高的时机,只有这个时候敌人的瞭望哨才很难发现我军的突袭队。因为瞭望哨是在高处,离海面至少三五米,这时候居高临下看,海面本来就是万顷金鳞,一艘没有桅杆的划桨小船混杂其中不易发现,如果不是遍起金鳞的大月亮地,小船从高处就更难发现了。反过来,即将遭到突袭的大船有三根至少十来米高的桅杆,再加上大船长至少三十来米的身躯,从海面上半米不到的高度,眺望那艘大船,是很难错过的,尤其是突袭行动常常针对落单停泊在某个天然锚地的孤独敌人,目标还是比较容易把握的。不过在这最适合发动突袭的漆黑夜晚,小艇上又不能提灯看指南针,要把握正确航向也是很困难的,许多这种行动都是因为大家划着划着就找不到北,结果人们出师未捷就体力耗尽,结果作罢。最好的办法还是趁潮水涨落或者顺着河口水流而漂到敌舰附近。
其次是那个时代要命的准确性,那时候大炮在时刻摇晃的甲板上发射,炮弹飞行一两百米就可以横向偏离十几到几十米,因此大炮对于大艇这样的目标是基本无法命中的。步枪也好不了哪去,只有到了几十米以内才能有准头。人力划桨的冲刺速度可以达到3至4节,百米之内的冲刺只能给敌人一次发射的机会——当时前装枪的装填准备时间非常长。这样除非全船的陆战队员全集中到小艇划来的方向上轮番攒射,而这种情况下他们处在摇晃更小一些的大船上,也成了小艇上陆战队员的好靶子。
第三是夜间大部分人都在睡觉,虽然按照战巡要求,时刻有一半的人员应该在值班,但因为晚上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即使值班,在甲板上、甲板下打盹的也站多数,只是都在其值班位置上,只有轮流去桅杆和甲板上眺望的瞭望手才是这艘的眼睛,尽量时刻保持清醒。这样一来如果大部分人被抓个猝不及防,那么第一时间就组织不起有效抵抗,大家都知道有敌人,结果大家都一起慌忙,彼此冲撞的事在所难免。此时真正能起到抵抗作用的人,为数不多,和突袭队基本持平。
第四是突袭队并不需要打败对手船上的每个人,上面说了一多半人在夜间,都会在甲板下睡觉,突袭队只要压制住刚开始抵抗的一小撮值班人员,然后旅进旅退,再下面从混乱中,打甲板舱口盖冲上来的敌人,就是逐次添加兵力,很容易击退了。最后只要把大舱盖封死。敌人从船舷侧的炮门翻出来、翻上见面,更是电影中主角们的出场方式。这样只要像杰克船长一样挂出帆,把俘虏船开到母船那里,就大功告成了。
海运圈聚焦专栏作者:核动力爱胖达(新浪微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