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真的“恐怖”吗？疫情次生灾害恐难消

　　在这次新冠病毒肺炎疫情当中，媒体陆续报道了不少邮轮相关的负面消息：

　　截至2月11日24时，与星梦邮轮“世界梦号”有关联的确诊病例达12人，其中有4名确诊病例为旅客家属；

　　由中国香港出发的“威士特丹号”邮轮搭载两千余人，在亚洲海域漂泊14天，先后被泰国、中国台湾、日本、菲律宾、美国关岛拒绝入港；

　　越南先后拒绝德国“爱达维塔”号邮轮、挪威“诺唯真翡翠（Norwegian Jade）” 号靠岸……

　　特别是“钻石公主”号邮轮，截至当地时间2月20日24时，停靠在日本横滨的“钻石公主”号邮轮上已经有确诊的新冠肺炎病例共计634例，几乎已经成为“新冠邮轮”的代表。

　　一时之间，本来属于高端旅游项目的邮轮成了“烫手山芋”。

　　“邮轮产业正面临严峻挑战。”中国邮轮旅游内容服务商思库邮轮管理咨询（广州）有限公司联合创始人袁萍向记者表示。

　　危机一：船的流失

　　2019年11月17日，广州南沙国际邮轮母港正式开港首航。广州、深圳、香港三大邮轮母港组成粤港澳大湾区的邮轮母港群，而2020年春节假期，正是整个邮轮产业都翘首以盼打响头炮的好机会。正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粤港澳邮轮业几乎被新冠疫情“打懵了”。

　　广东省在1月23日启动了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各邮轮公司陆续跟进，紧急叫停所有计划航次，推出退改措施。特别是2月1日肇庆市确诊一例新冠患者曾搭乘“世界梦”号1月19日航次后，气氛更是陡然冰冻起来。2月3日，国际邮轮协会（CLIA）发布声明称，暂停从中国大陆来的船员流动，并将拒绝任何在此前14天从中国来、或途经中国的个人登船，无论是乘客还是船员。

　　业内专家认为，新冠疫情对邮轮业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即便疫情缓解、禁令取消后，对邮轮产业的重创也不会在短期内恢复。

　　中国邮轮产业航线流失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由于运力调整的实施难度相对大，目前各邮轮公司均暂时选择了保守的停航措施，以待疫情消退。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一艘15万吨级的大型邮轮为例，每天的固定基本成本（邮轮停靠、维护、船员工资、能源等日常消耗）在30万美元左右。在邮轮停止运营期间，仅邮轮的基本维持费用就高达每月900万美元，更不用说航次取消的损失了。

　　国际邮轮公司何时决定调整航线，取决于不同公司的资金实力、对疫情发展和亚洲市场的判断、政府相关政策等。但是，邮轮的航线经营一般以3个月为最小周期，邮轮公司需要忧虑的是，疫情缓解、禁令取消后，邮轮消费市场恢复期的盈亏问题。不少业内人士对此较为悲观，认为国际邮轮公司起码会将部分船舶调离中国乃至亚洲市场。而一旦航线调整，邮轮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回华。

　　航线流失对粤港澳大湾区邮轮业来说尤其致命。特别是南沙邮轮母港，作为一个刚刚开港的母港，由于开港时间短，各方面的条件还不成熟，正是亟需通过一段时间的培育，巩固市场地位，加紧配套建设的时候，疫情冲击使南沙邮轮母港错失了2020年春节的机会。更何况，“世界梦”号确诊新冠病情的正是南沙出发的航次（尽管并不是从新母港走，而是停靠集装箱码头三期），但对南沙邮轮母港的整体形象和旅客信心还是一次巨大的打击。这次疫情后，如果说其他邮轮母港将会“元气大伤”，那南沙母港就面临几乎是“从头再来”的境况。

　　危机二：人的流失

　　现在社会上都有一个共识：人是第一资源。对邮轮产业来说也是如此。

　　作为旅游业、服务业，邮轮产业的“人”的资源包括两方面：行业人才、客源。而疫情对邮轮产业人力资源的打击更是双方面的。

　　从行业人才来说，由于CLIA的声明，目前部署在中国的邮轮要调离，首先要调离中国籍船员；哪怕CLIA的禁令取消，出于服务质量的考虑，邮轮公司同样会考虑船员国籍配置的问题。业内人士介绍，邮轮船员的工作合同一般是“一船一合同”，船员离船后，也不可能“在家办公”，事实上就是与邮轮公司终止了劳动关系。一旦国际邮轮公司决定调整航线，把船舶调离亚洲，大批相对成熟的邮轮从业人员将被迫“下岗”。这些邮轮从业人员势必不会一直待工到邮轮业恢复，必然会再次就业，邮轮产业的人才流失便不可避免。

　　据报道，“世界梦”号目前除湖北籍外的所有中国员工于2月14日下船后被安排登上“双鱼星号”邮轮等候，至于下一步去向如何，尚未有明确消息。

　　而另一方面，中国邮轮产业在短期内都将面临客源萎缩的问题。袁萍介绍，中国邮轮的主要客源包括老年游客、亲子游、年轻情侣、朋友游及公司团队等。

　　老年游客方面，“银发族”是当下邮轮业的重要目标人群。但高龄人群抵抗力较低，健康状况不如青年人，需要更高的医疗物资储备和卫生条件。此次疫情的后续影响之大，使得这部分客源哪怕在疫情好转后，都会对邮轮旅游更加谨慎。

　　亲子游方面，预计在传统的暑期高峰时段，大部分学生都将面临补课，出游的可能性较小；

　　年轻情侣、朋友游方面，疫情对复工的影响消耗掉了今年青年人群大部分假期，预计年内能抽出假期出游的机会不多；

　　公司团队方面，哪怕疫情好转，短期内包船模式也不会有快速的恢复。一方面是企业受疫情影响经营情况和资金情况趋紧；另一方面是相关政策对大型集会的限制势必会持续一段时间，也限制了公司团队选择邮轮旅游。

　　危机三：信心流失

　　“我预计，疫情恢复后，邮轮业会比普通旅游业恢复更慢，复苏期更长。”袁萍认为。

　　这是由于新冠疫情对邮轮业市场信心的打击甚重。尤其是在“钻石公主”号的相关报道中，新闻媒体大量采用了“监狱”“地狱”“绝望”“恐怖邮轮”等极端负面字眼，将邮轮上疫情迅速发展的不利情况与邮轮本身的一些特点联系起来，导致大众形成一种印象：邮轮特别容易传播疫情。“这也反映出我国从新闻媒体到社会大众，乃至邮轮业内本身，对邮轮产业的认识不足，缺乏分辨能力。”袁萍指出。

　　国际邮轮载客量较大、人员密集，医疗卫生条件有限，航行时间较长；人员结构复杂，年龄跨度较大、国籍和文化背景不同，一旦邮轮上暴发传染性疾病，确实极易形成较大规模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但正因为如此，日本政府“整船隔离”的时长、诊断速度和效率等防疫措施，以及由长时间“整船隔离”所带来的恐慌情绪，是否对疫情发展的影响更大？这其实是值得行业和社会共同思考的问题。要知道，“世界梦”号2月5日停靠香港后，船上1800多名乘客及1800多名船员同样不能下船，但香港在5天时间内完成了全部乘员的检测，结果全部为阴性，全员获准离船。

　　从历史资料可以发现，这并不是邮轮第一次遭受病毒打击，之前时有发生的诺如病毒和流感都是很好的例子。就连国际邮轮协会也认为，在监管乘客和船员的健康状况方面，邮轮业是装备最完善和经验最丰富的行业之一。

　　由于新冠病毒的高传染性、高隐蔽性，此次疫情确实给邮轮业敲响了警钟：未来需要升级应急预案、应对策略，行业互助组织应探索升级相应规则，构建一套完整、科学、实用的国际邮轮传染病疫情风险评估方法及程序，以有利于口岸卫生检疫人员根据风险判定结果，采取不同措施有效应对相关传染病疫情。

　　“在疫情未来发展不明朗的情况下，目前中国乃至世界邮轮产业基本处于一种胶着的状态。”袁萍认为，新冠疫情对邮轮业的整体影响会到什么程度，还要看疫情未来的发展变化。

　　来源： 中国船舶报 邝展婷